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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一章 自薦枕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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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玉婍走了進來,她的婢女被南風攔在了外面,沒進套間,“玉婍見過六表嫂。”

許俏君眸光微轉,這姑娘前倨後恭,必有所求,淡然一笑,雙手虛扶道:“宋姑娘不必多禮,請坐。”

許俏君指的是下面的圓墩,並不打算邀宋玉婍坐在羅漢榻上,她們不熟,不需要離得這麽近,假裝親密。

宋玉婍面色無異地在圓墩上坐下,輕搖著手中的團扇,目光飛快的打量了一番屋內的擺設。

靠窗擺著一張黃花梨雕卷草紋的羅漢榻,上面鋪著青竹片的席墊子,榻桌上擺著扇形的玉質雕石榴的小插屏和白瓷花繪香熏爐,兩個一人高的三足座燈擺在角落處,在靠墻的多寶格上,陳設著各種精致的小擺件,一個高幾上擺著一個文珠寶月瓶,裏面插著一朵半開的粉紅蓮花,旁邊配著百合和錦葵,另一個高幾上擺著紫檀詩意嵌三塊玉如意一柄,榻的對角放著銅架表一座。

宋玉婍看著這富貴中透著雅致的陳設,心中滿是嫉恨,如果嫁給顧晞知是她,這一切潑天的榮華富貴也都是她的。

春詩把茶水送了進來,退守在羅漢榻旁,而不是退到角落邊。東風就守在門口,兩人都覺得許俏君性格太好,怕她會吃虧。

宋玉婍看了春詩一眼,笑道:“這丫頭是六表嫂的陪嫁丫頭吧。”

“是的。”許俏君笑道。

“六表嫂好福氣,身邊有個這麽貼心的丫頭。”宋玉婍笑讚道。

“能伺候少奶奶是奴婢的福氣。”春詩**地道。

許俏君不是個心思深沈的人,沒聽出宋玉婍這話的用意的,春詩補上那麽一句,才恍然明白過來。若她是那種心胸狹窄、重視主仆尊卑的人,心中定然不快,說不定就會疏遠春詩。

陪嫁丫頭是主子的臂膀,她舍棄春詩,就等於是自斷臂膀,而外面的人會覺得她連陪嫁的人都容不下來,也就不會忠心做事。許俏君心念急轉,想得有點多,覺得宋玉婍秉性太壞,這種人離得越遠越好。

“不知道宋姑娘過來,找我有什麽事?”許俏君是不耐煩與人攀扯的,有那空閑時間,她寧願去對著花草和盆景,也不想和宋玉婍在這打機鋒。

宋玉婍楞了一下,顯然沒想到許俏君會問得這麽直接,站了起來,欠身道:“這幾日玉婍不得已冒犯了六表嫂,今日特意來向六表嫂賠禮道歉的,還請六表嫂寬宏大量,原諒玉婍。”

許俏君輕輕挑眉,眸色微冷,宋玉婍把事情往顧李氏身上推,可是就算事情是顧李氏讓她做的,要是她沒有同樣的心思,顧李氏如何能強迫得了她?

“宋姑娘什麽時候冒犯過我了?”許俏君反問道。

宋玉婍又是一楞,沒想到許俏君會裝傻,目光閃了閃,道:“六表嫂心胸寬闊不計較,到是玉婍想多了。”

“思慮過度,易傷身,不該想的事,還是不要想的好。”許俏君暗示她別惦記顧晞知了。

“若玉婍有幸能陪伴在六表嫂身旁,為表嫂分憂解難,就不會多思多想,傷身傷心了。”宋玉婍垂首掩藏眼中不滿,被迫在這個鄉下婆面前低頭,她很不甘,很委屈,可是她沒辦法了,顧晞知鬼迷心竅地看重這個鄉下婆,而顧李氏對顧晞知的掌控力也越來越低,再這樣下去,她就只能被宋家的人接回去。她不想嫁給別人,她只想留在顧晞知的身邊,只要給她機會接近顧晞知,她一定能用她的萬般柔情、千般手段讓顧晞知疼愛她,讓他知道她的好,到那時候,顧晞知一定會把她扶正,休掉這個鄉下婆的。

許俏君被宋玉婍的話逗笑了,這姑娘臉皮不是一般的厚,覬覦她的男人,還能把話說成這樣,她就是再憐香惜玉,也不會去憐惜想搶她男人的女人。

“宋姑娘,暢和院不缺伺候的人。”許俏君淡淡地道。

宋玉婍臉色微變,這個鄉下婆居然敢貶低她,恨恨地捏緊扇柄,強忍著怒火道:“玉婍是真心誠意想要和六表嫂做姐妹,玉婍沒有非分之想,玉婍不會跟六表嫂爭,玉婍會在六表嫂不方便的時候幫六表嫂的忙。”

“我記得老太太曾說過宋姑娘的學問很好,應該聽過,臥榻之側,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。我是不會和任何人做這樣的姐妹,也不需要別人在我不方便的時候去伺候我的男人。宋姑娘的真心誠意,留給別人,我無福消受。”許俏君直截了當,毫不客氣的拒絕,幹脆利落。

宋玉婍擡頭看著許俏君,“為妻者,當賢良大度,你這樣好忌妒,就不怕六表哥休了你嗎?”

“春詩,送客。”許俏君表明了態度,也就不想跟她多說,又不打算跟她交好做朋友,沒必要浪費唇舌。

春詩上前,面無表情地手一攤,“宋姑娘請吧。”

宋玉婍眼光陰冷地盯著許俏君。

許俏君唇角微揚,與她對視,神色平靜。

東風走了進來,大有宋玉婍若是不乖乖離開,她就要和春詩將她擡出去的意思。

宋玉婍冷哼一聲,拂袖而去。

許俏君撇撇嘴,隨手拿起擱在旁邊的書,靠在引枕上,翻看起來。

與此同時,隔世軒內的談話也接近尾聲,顧老太爺平靜地靠坐在躺椅上,目光直視前方,“該說的我都說了,老太婆,不癡不聾不做家翁,該放手時,就放手吧。你年紀大了,就好好在宜壽院裏享福,別折騰了,讓孩子們好好過日子,家和萬事興。”

“我們崇孝堂才是正支嫡裔。”顧李氏繃著臉道。

顧老太爺渾濁的眼中是無法掩飾的失望,他說了那麽多,講的口幹舌燥,她卻就盯著這一句,重重地嘆了口氣,道:“子嗣不盛,後繼無人,僅此一條崇昌堂和崇順堂就能聯合其他嫡支,說服宗老,強行移宗。”

“常遠和盧氏年紀又不大,遲早會生出長子嫡孫子來的。”顧李氏嘴硬地道。

“我年紀大了。”顧老太爺神色冷淡,因為有他坐鎮,其他嫡支才不會輕舉妄動,可是他活不了多久了,三個兒子又不爭氣,能依仗的也就只剩下長房的兩個嫡孫。

顧李氏看著他消瘦憔悴的臉,猶豫了一下,道:“許氏是剛嫁進來的新婦,一個鄉下丫頭,她有什麽能力,彈壓崇昌堂和崇順堂。”

“她沒有能力,幼安有,別再做讓幼安寒心的事,逼得他離家出走了。有常遠和幼安在,崇孝堂就不會敗落。”顧老太爺疲憊地閉上了眼睛,“我言盡於此,你要不想成為顧家的罪人,就安生點過日子。我累了,要休息,你回宜壽院好好想清楚,該怎麽做。”

顧李氏目光閃爍不定,沒再說什麽不中聽的話,起身回了宜壽院,屏退下人,坐在屋內深思。

到了午時,顧晞知從外面回到暢和院,在東風那裏得知宋玉婍來過,也知道許俏君說了些什麽,滿意地翹了翹唇角,對於覬覦他的人,就該這樣堅決地打發走。

“你回來了。”許俏君放下手中的書,笑盈盈地看著他。

“嗯,我回來了。”顧晞知走了過去,唇角含著愉悅的笑容,有人在家裏等著他的感覺很溫馨,很美好,“俏俏,有沒有想我?”

許俏君啼笑皆非地道:“我們沒有分開多久好吧。”

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,一時不見如隔三日。俏俏,我們有三日不見,你怎麽能不想我?”顧晞知委屈地問道。

“沒你這麽個算法的。”許俏君撇撇嘴道。

“我就是這麽算的。”顧晞知伸手將她抱起,一個轉身,他坐在了羅漢榻上,把許俏君放在他的腿上,他的頭擱在她的肩上,對著她的耳朵吹了口氣,“俏俏,有沒有想我?”

許俏君敷衍地點頭道:“有啊有啊。”

“我也想俏俏了。”顧晞知將許俏君壓在了引枕上,用一個纏綿的熱吻,來證實他是有多麽的想念他的小嬌妻,他的算法是多麽的正確。

許俏君被他吻得暈頭轉向,就忘了問顧暥知找他去是商議什麽事了。吃過午飯,小憩起來,顧晞知已經出去了,許俏君便到南角院整理東西。

許俏君看著屋裏大大小小擺著十來個箱子,懷疑地問道:“我家南屋裏能收拾出這麽多東西來嗎?”

“少奶奶,那幾箱子應該是少爺的。”東風笑道。

許俏君把箱子一一打開來看,打開最小的那個箱子時,發出是一套雕刻用的工具,“六少爺會雕刻?”

“是的,少奶奶,少爺用的印章和閑章都是少爺自己刻的。”東風笑道。

許俏君把玩著刻刀,道:“改天讓他幫我刻枚閑章玩。”

“少奶奶何須等改天,等傍晚跟少爺一說,少爺明兒就能幫少奶奶刻一枚出來。”東風笑道。

“他這幾天應該有事要忙,等他空閑下來再說吧。”許俏君把書籍從箱子裏拿出來,擺在書架上。

許俏君帶著東風和秋歌把東西擺好,收拾妥當,略坐了一會,就回了正院,過了一會顧晞知就回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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